第十八章 一个大胆的念头(1 / 7)
意识在冰冷与窒息感中沉浮,花见棠感觉自己像一块被狂风撕扯的破布,在滔天巨浪里反复抛掷。咸涩的海水灌满了她的喉咙,肺部火辣辣地疼,仿佛要被灼烧殆尽。四肢早已冻得失去知觉,唯有怀中那个小小的、紧紧攥着她衣襟的温热躯体,还在提醒她——不能松手,死也不能松手。
就在她力气即将耗尽,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,意识快要沉入黑暗的刹那,后背猛地撞上了什么坚硬粗糙的东西!剧烈的疼痛如同电流般窜过全身,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。
是……礁石?!
求生的本能如同沉寂的火山般爆发,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手脚并用地扒住那块凸出海面的黑色礁石。冰冷的岩石棱角划破了她的手掌,鲜血在海水中晕开淡淡的红色,但她浑然不觉。借着下一个浪头推涌的力道,她艰难地拖着怀里的小白,一点一点、一寸一寸地向上攀爬,指甲抠进岩石的缝隙里,留下深深的痕迹。
终于,在又一个巨浪袭来之前,她带着小白爬上了相对平缓的礁石区。脱离海水的瞬间,冰冷的海风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刀子,刮在湿透的衣服上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。
花见棠瘫在冰冷的岩石上,大口大口地咳嗽,吐出呛进肺里的海水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。她顾不上休息,第一时间看向怀中的小白——小家伙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冻得发紫,眼睛紧闭着,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,呼吸微弱但还算平稳,显然是因为力竭加上惊吓,暂时昏睡了过去。易容的药膏被海水泡得斑驳不堪,边缘卷起,露出底下一点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,在黑色礁石的映衬下格外显眼。
花见棠松了口气,强撑着坐起身,环顾四周。这里是一片荒凉的黑石滩,巨大的、棱角分明的黑色礁石如同蛰伏的巨兽,狰狞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。海浪拍打着礁石,发出沉闷的轰鸣,卷起白色的泡沫,又迅速退去,仿佛永不停歇。远处,那道绵延无际的黑色山脉轮廓比在船上看到的更加巍峨,也更加压抑,山巅隐没在厚重的云层里,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。
她们被冲到了黑岩城附近?还是更荒僻、更危险的地方?花见棠不知道,但她清楚,当务之急是找个能避风、能生火的地方——否则就算没被淹死,也会被这刺骨的寒风活活冻死。
她尝试调动体内那点微末的灵力,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,灵力几乎枯竭,连个最简单的火球术都凝不出来。储物袋在落水时也不知被冲到了哪里,里面的干粮、符箓、还有千面狐给的那点保命灵石,全都没了踪影。
真正的山穷水尽。
花见棠咬了咬牙,将小白背在背上——他现在的外形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虽然清瘦,但背起来也有些吃力。她扶着冰冷的礁石,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内陆方向走去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,脚踝传来阵阵酸痛。
必须在天黑前找到落脚点!
不知走了多久,就在花见棠感觉双腿如同灌了铅,快要支撑不住,甚至开始出现幻觉时,终于在一处背风的黑色山崖下,发现了一个浅浅的洞穴。洞口被几丛枯黄的、带着尖刺的灌木遮挡着,位置隐蔽,从远处很难发现。
她心中一喜,连忙背着小白钻了进去。洞穴不深,大约只有一丈多宽,高也只够一个人勉强站直,但足够容纳她们两人,地面还算干燥,没有积水。花见棠将小白轻轻放在角落的干草堆上(不知是哪个幸运儿留下的),自己也瘫坐在地,累得几乎虚脱,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歇了好一会儿,她才挣扎着爬起来,忍着浑身的酸痛,收集了一些洞外的枯枝和干燥的苔藓。没有火折子,她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——钻木取火。她找了一根干燥的硬木,用随身携带的、千面狐留下的短匕首在上面挖了个小洞,又找来一根柔软的树枝作为钻杆,开始快速旋转。
双手很快就磨破了皮,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钻杆和硬木,火辣辣地疼。就在她几乎要放弃,觉得自己和小白就要冻死在这荒山野岭时,一簇微弱的火苗终于从干燥的苔藓中冒了出来!
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簇来之不易的希望之火,轻轻吹了几口气,又添上细小的枯枝。火苗渐渐变大,最终燃成了一小堆篝火。橘红色的火光驱散了洞穴的阴冷和黑暗,也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,让她冻得僵硬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。
花见棠将湿透的外衣脱下,放在火堆旁烘烤,又检查了一下小白的情况。他依旧昏睡着,但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,似乎好了一些,呼吸也比之前平稳了些。她轻轻将他揽入怀中,用自己的体温和火堆的热量,温暖着他冰凉的身体,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——易容的药膏已经失效,原本的白色发丝正一点一点显露出来。
看着跳动的火焰,花见棠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。易容快要失效,财物尽失,修为低微,还带着一个状态不稳、随时可能引来杀身之祸的小白……在这完全陌生、看起来就资源匮乏的黑岩山脉,她们该如何生存下去?难道刚出狼窝,又要饿死冻死在这荒山野岭?